凡间

“飞往上海的旅客请注意，您乘坐的CA155次航班因抵达地天气原因，由原来的7点40分推迟到9点30分，我们对因此给您带来的不便感到十分抱歉……”
最讨厌的，就是上海。
每次，我是说每次，当我要去，想去，甚至只是路过的时候，便是麻烦不断的时候。飞机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晚点，计划也总会被乱七八糟的事情打乱，记得最倒霉的一次，甚至连机场都没出，就直接飞回了北京。那就是你所在的城，让我每次霉运都会平方。
晨曦刚刚洒在大地，窗外瞬间明亮，机场的灯光和看不见的太阳。岁月只在这一明一暗中悠然的铺洒开去，毁掉一切的执念，毁掉可能，毁掉不可能。一切关于岁月的预言都被否定，一瞬间痛彻心扉的悲伤，一转眼陌路的人儿啊。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被血液不断冲刷还未坚硬的小块物体，开始慢慢融化，在清晨七点钟的机场里，被一缕阳光点燃，燃烧，吞噬了整个身体。
恍然间，听到自己的声音。
“你认识的人，都是比我成绩好，比我聪明，比我高，比我帅，当然，还会比我有钱，所以，如果这样你还找一个比我差的男生的话，我就恨死了。”
什么时候的事？怎么不记得了。这该死的候机室若能抽烟该多好，那样就不会那么清晰的记着抬头看你时，你那淡若烟缕的笑意，披肩丝发上泛起的柔光，还有那明亮的眼睛。你知道，我贫乏的修辞无法形容你美丽的眼睛，那种有灵性的，闪烁着聪慧和善良的光的双眼，应该有更美的词句来赞美它，赞美一扇，藏着美丽心灵的窗户。
你说我们已经不是初中生，高中生，甚至不是学生。你说跟我太熟了，所以无法爱我，你甚至开始调侃我们在高中时被人称作纯洁的友谊，那时你的男友，那时我暗恋的女孩。两条平行曲折的线，巨蟹与白羊，注定友情和爱情都只有两颗星。
可，你受那么多的伤。
我多想，为你操心，也为你匆忙，为你的每一件新衣努力，为你的每一次微笑，欣喜若狂。网吧的双人沙发上，第一次可以单手搂着你，给你看为你写的诗章，给你看你从未开启的邮箱。你知道，你是我的天使，无论我多么沮丧，或者多么愤怒的时候，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就可以安静下来，说声，我喜欢你，就会变得幸福起来。而你，只会听天使唱歌。你喜欢安又琪，你说她就像你想象中的天使，被人遗忘的天使，明明刚刚还红的发紫，一转眼就是过气的艺人在娱乐圈里游荡。而你喜欢她，你喜欢她的那首连名字都不清楚的《最后会爱上谁》（你和我都坚持这才是正确的），可百度里总是“最后悔”，你说，你很无奈。
“……咖啡我只喝一杯，也许是为了回味，有个吻曾经温柔，躲在了我的嘴……”
终于还是到了吸烟室，喝了一杯清水，整理早起的疲惫，广播里不断被推迟的登机时间，让我有时间想起你喜欢的歌，轻轻的哼唱。曾几何时，我想轻轻的吻你，轻轻的一碰一下你那近在咫尺的面庞，然后抬头，看着你，你或是一笑，或是认真地说，下次，不可以咯。可你没有说，我也没有吻你。你用那拒人千里的眼神，还有你不断告诉我的，你不会爱我。那么，我的爱也就没有了结果。其实我会想的很糟，很浅薄，甚至想你是嫌我没有能力，没有地位，没有钱。所以我拼命的学习，拼命的赚钱，从大三起就像空中飞人一样的生活，可我怎么飞，也飞不到你所在的城。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，哪怕一试。
“……喜欢在清晨起飞，躺在云海里入睡，陌生的城市里拼凑好我的心碎。我的等待，像行囊收起又再打开，我的无奈，是越过风景的尘埃……”
歌词被渐渐记起，广播里通知上海虹桥机场下了大雪航班被取消了，开始沮丧的想到这是不是你又再一次拒绝了我，巨蟹座的多情让我身心疲累。我收拾箱子离开机场，歌仍在对往事里一遍遍回放，从高考你决定追他到上海，再在上海摔的遍体鳞伤，然后我要在学生时代的最后照顾你，接着，你的逃避，我的妥协，我们要成为好朋友的借口，你说是一辈子的好朋友。曾经热烈的表白我也曾有过，对你说我可以成为你想要的人，你到底爱什么样子，告诉我，你抱着我说，我确实和你喜欢的那类有点吻合，但你不会爱我。为什么，你不会爱我？
“……我站在故事结尾，明白了爱的迂回，如果不一定能遇见幸福，我最后会爱谁，完美的机会微乎其微，我是否从此该无所谓……”
走出机场，岁末北京的冬天，大地被冻的发僵，和地面一样僵硬的，是北京好似永远都在堵着的车。我让司机调一个音乐的频道，我想听歌，其实也知道两年前的歌，不会这么巧就被重播，可还是想听，-7度的阳光让一路上的所有的歌都像是你喜欢的那首歌。你说唱这歌的安又琪像天使，我说你也像天使，所以我要等你，你不让我等，你要我追逐我的天使，我说，先缓缓，忘掉你再说。你问我多久会忘掉你。我说：一年会让我忘掉一个人所有的错，两年会让我忘掉我自己的错，三年就会把你和我全部忘掉。
你说，也好。我说，好。
“……我站在人群周围，多想就一去不回，如果下一站还不是幸福，我最后会爱谁，这问题问的这样尖锐，连我自己都难以面对，最后悔爱谁……”
两年了，还有一年，我就会把你全部忘掉，是不是那时的我，就可以再去爱另外一个，天使？
我的天使。